那微笑似极了李唐,勾起七情百味,却更驱散了伤痛阴霾,暖风拂面,夏日浓荫,层层涌上心头。沉默中,夜天湛目光落在卿尘手中金针之上,终于还是先开口道:“你的医术越来越好了。”卿尘淡淡一笑,若再晚些时候,靳慧怕是当真危险,她庆幸自己学得一身医术,还能救人活命,“靳姐姐元气大伤,需得用心调养。孩子虽然平安,但在胎里受了损伤,眼下还十分虚弱。宫中那些御医也只是中流,不妨让人去请牧原堂的张定水老神医来看,他的医术才是妙手回春,我的金针之术不过是得了他几分传授罢了。”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夜天湛答应。说了这两句话,卿尘似乎突然再无话可说,看着他束甲佩剑的身形半隐在长天暮色之下,喉间涩涩竟是酸楚。“我明天便带兵出征。”夜天湛站在一步之外凝视着她,目色如玉,透着安静的矛盾。“时间不多,进去陪陪她吧。”卿尘低声说道。“你似乎只惦念着靳慧,急着将我往她身边推。”夜天湛沉默了一下说道。“你该比我还惦记着她。”神情掩在淡淡的暮色中,卿尘眉间眼底流露出一种若有若无的伤感:“你娶了她,为何让她受这样的委屈?你是她的夫君,她那样倚赖你,你应该好好保护她。”夜天湛似乎愣了愣:“什么?”眉头不由自主地一皱。卿尘看着她的眼睛:“至少,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,你应该在她身边。而不是让别人几乎致她于死地。”夜天湛眼中忽而闪过一丝锐光,看定卿尘,却旋即又归于疲惫的平静,“是我疏忽了。”语中几分落落自嘲,似乎在那一瞬的震惊后,一切都微不足道。“靳姐姐若有什么三长两短,我说不定会恨你。”卿尘转身拾阶而下,走了两步,终究回头,深深地将他看在眼中:“沙场凶险,你……要小心。”夜天湛微微闭目,脸上慢慢浮现他一如往常清湛的笑容:“临走前竟能见到你,我很高兴。”简单的一句话,却叫温热的泪水冲入眼底,卿尘猛地回身避开他:“保重。”长裙拂转,快步离去。湛王府的大门突然变得那样遥远,胸臆间的不适渐渐袭来,天地越发昏暗,旋转。“卿尘!”夜天湛焦急的声音传来,卿尘一个踉跄,站立不稳,身子落入他的护持中:“你怎么了?”抓着他的手待那阵晕眩终于过去,卿尘摇摇头:“没事,只是累了,我要回家。”孑然一身,无家可归,很久以前她在湛王府中说过的话突然那样清晰的回想起来,有什么东西从心底被抽离,缓慢而疼痛。夜天湛深深吸了口气,他终究没能留下她,以此为家。但他的手仍坚定的扶着卿尘:“我送你回去。”卿尘轻轻放开了他的手:“有人比我更需要你,既娶了她们,就好好待她们。”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,可恨之人挣扎爱怨情仇,又何尝不是可怜?夜天湛微微一僵,看着卿尘转身,消失在渐浓的夜幕下。三千青丝为君留不知是怎么上的鸾车,不知究竟有什么人和自己说了什么话,红罗锦垫已被秋冷浸透,卿尘靠在上面,疲惫自四肢百骸丝丝渗出,缓缓将身心淹没。眼前层层尽是夜天湛身着戎装的样子,只瞬间的一瞥,为何让她恐惧至深。不是从未料知,只是潜意识里一直回避这个可能,似乎不想便不会发生。自一开始,她便选择了,从来没有为这个选择后悔过,但并不代表心不会痛。她太了解夜天凌,在这一刻,却因为了解而陷入了莫名的惧怕。不论南宫竞的十二万先锋军和十一的西路军,此次出征三十万精兵之中过半来自神御军营,就连主帅左右先锋也分别是夏步锋及史仲侯。夜天凌早已料到一切,信手拈子,已布好了这局棋。虚坐以侯,且待君来。这不合时宜的战事在他翻手之间化为最可怕的利刃,一旦兵动北疆,寒剑出鞘,马踏山河,谁能掠其锋芒。即便是朝堂上步步退让看似艰难,又有几分是真,几分是假?进可攻,退可守,一切进退都在他的手中,游刃自如。闭目,心底深处是那双清寂的眸子,幽若寒潭,深冷难测。撑了一日神志疲倦至极,一路昏昏沉沉,直到鸾车停下,碧瑶打起车帘轻声叫道:“郡主,已经到了。”卿尘自半昏半明间醒来,撑着额头又稍坐了会儿,方扶下车往府中走去。门前侯了许久的晏奚迎上前来,俯身道:“殿下回来多时了,一直在等王妃。”卿尘在幽篁长廊处停下,吩咐道:“你们都下去吧。”说罢独自一人进了寝室。青衫肃淡,夜天凌正在案前看着几道表章,听到她进来,头也未抬,只淡淡问道:“去哪里了?”卿尘赤足踩上锦毯,松手一放,微湿的外袍落在地上。她将头上束发华盛随手抹下,丢往一旁,人便靠着软榻躺下,闭目不语。夜天凌手中走笔未停,眉心却微微一拧,紫墨至处银钩铁画锋锐透纸。待写完,方回头看去,突然错愕,掷笔于案起身上前,伸手抚上卿尘额头:“怎么了,弄成这样?”卿尘脸侧发丝散落仍带着点雨水的湿意,她知道自己现在定是一身狼狈模样,微微睁开眼睛安静地看着他,秋水澄明,似若点漆,更衬的脸色雪白。夜天凌深深皱眉,转身对外面吩咐:“备水沐浴!”卿尘瞬目,懒懒抬手拂了下湿发,夜天凌眸中猛地掠过暗怒,握住了她的手,沉声道:“这是怎么回事儿?”白皙的手上隐隐有几道淤青,是方才被靳慧握的紧了,此时才觉出疼。卿尘躲了一下,勉强笑笑说道:“靳姐姐今日生了个男孩,有人不想看孩子出生,我差点儿就救不了他们母子。”夜天凌面色阴沉:“你便只知道救人,自己也不管了?”“四哥。”卿尘轻轻的喊他。夜天凌唇角锋抿,眼中虽怒色未褪,却伸手取过一件衣袍罩在卿尘身上,小心地将她抱起,大步往寝室深处走去。伊歌城中多温泉,宫中府中常常引泉以为浴房,转过一道织锦屏风,潺潺水声依稀入耳,迎面水雾氤氲,暖意便扑面而来。夜天凌遣退侍从,直接便抱着卿尘步入泉池,热水的熨烫叫她微微一颤,却驱散了透到骨子里的冰冷。池水不深,坐下刚好及肩,夜天凌让她靠在怀中,为她除去衣衫,动作轻柔,似乎生怕弄疼了她。卿尘闭着眼睛任他摆弄,突然反手环上他的胸膛,长发落入水中飘起如丝浅网,明眸荡漾迎着他的目光。“疼吗?”夜天凌握起她的手问道。卿尘摇头,原本苍白的脸上因水气而浮起一层别样的嫣红,仍旧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。夜天凌清冷的眸底微亮,似是灼灼火焰自幽深处燃起,卿尘伸手环上他的脖颈,夜天凌臂弯一紧,俯身便将她吻住。几乎是狂热的,寻找着彼此柔软的缠绵,呼吸温热纠缠在一起,深深探入心腑。良久,夜天凌将她搂在肩头,长叹一声低头道:“野丫头,跑出去一天弄得这么狼狈,回来还不安份。”卿尘在他怀中一转,慵然自睫毛下瞥他一眼:“那又怎样?”夜天凌深眸一细,露出丝危险的神情,手臂猛地使力,便将她自池中捞起,大步往一旁宽大的软榻走去,“那本王便要罚你!”流水溅落一地,卿尘懒懒地蜷在那里。烟罗轻纱如雾般泄下,仿佛水气渐浓。雪帛素锦,三千青丝凝散枕畔,清水晶莹点点滴滴,沿着冰肌玉骨流连坠落。夜天凌俯身将卿尘挽在身下,吻住她锁骨处一颗水珠,沿肩而下在那如玉雪肤上挑起桃色清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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